漆黑的夜里，赵普一个人行走在街市上。
大多数店铺已经关门打烊。这里比不上北上广深杭这种一线城市，夜夜无眠。除了特定的夜市和二十四小时便利店以外，这里的夜晚只有路灯会发光。
他在街上不紧不慢地走着，时不时回头看两眼，似乎是在等什么人。然而身后空荡荡的，什么都没有。
他随便拐进一家便利店，一个轻柔的女声传来“欢迎光临”。
是进店时常有的电子门铃，不过现在有这么好的铃声了？赵普在心里想道。几乎已经和人声没有差别了。
不过他倒是没有在意。自顾自进去挑了几个物件，放在收银台上。“结账。”他说道。
“12块3。”柜员扫了一眼，说道“要打包吗？”
“要。”
“那么13块5。”柜员动作利索地打包“谢谢惠顾。”
“支付宝到账，13块5。”电子女声响起。
“再见。”赵普说道，打开一罐可乐，喝着，正准备出门。谁料一道黑影突然从暗夜中扑出，直朝他面门而来。
他早有准备，购物袋一扬，就往来者身上砸去。“哐当”一声，来者只是方向一偏，惨叫一声，朝柜员方向飞去。
见鬼。他心中暗道，忙伸手去拽，但一只手比他更快，抓在那物身上，接着往柜台上一掼，“砰”硬质玻璃和骨头相撞的声音响起。那物顿时昏死过去。手的主人将其放下，问他道：“没事吧？”
是柜员。
赵普有点懵，柜台上躺着的，是他的目标——一只小猫妖。虽然修为不高，但也绝非凡物，就这么昏过去了？
他看向柜员，猛然发现对方有点漂亮得过分，不似常人。稍稍楞了一下后，他警觉起来——人类似乎不该有这般容貌。
他一边回道“没事”，一边回忆着这片辖区内的登记妖类，探查了一下。没有异类的气息，登记妖类上也没有这人，似乎只是个漂亮的普通人。
“没事就好。”柜员笑了笑“这猫……有些古怪。您没伤着就好。”说着她把猫拎起，丢到门外去。“要不然这追责下来可不好受。”
“无妨”赵普回道。想了想又问“你叫什么名字？”
“公民L”对方坐回去，没看他“您也可以叫我林安。”
公民L？赵普楞了一下，这是个什么玩意？不过他听到后面那个名字之后想通了：大概是个玩笑吧。他道了声再见，走出门，拎起地上的猫，离开。
这人有古怪。他想道，谁会在见到飞来的东西时，第一反应是抓到就往柜上掼的。但今晚不宜多生是非，先回局子查查再说。
在他身后，公民L瞥了他远去的背影一眼，自己被怀疑了，她对此心知肚明。对方的身份她也知晓。
但她毫不担心。他们能查出问题就见鬼了。
回到几十天前。
在把自己从水泥地里拔出来之后，通过观测星空获得自己的相对时空位置后，她有点懵逼。自己这跳的时间有点远啊，而且离地球也不远的样子。这个时间点的地球才刚刚二十一世纪。
她也发现了显眼的卫星网，模样原始且眼熟，用电磁波通讯，恰好她身上有电磁波通讯设备，接入后迎面而来的信息更是让她感觉荒诞。
她这是回到21世纪的地球了吗？
不过在借用当地人的卫星仔细观测地表之后，这个猜想立刻被否决了。——21世纪的地球可没有那么多奇怪的生物。那些横卧在浅海的长龙，雪线上的白毛灵长类动物，能在平流层飞来飞去的鸟类和大蝙蝠，假如他们存在在地球，没理由躲过在22世纪中期的那次人类历史上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地球各项信息普查。
在手动发射了几颗伪装成小行星的自己的卫星上去之后，她更加确信这一点，——这里虽然在时间和空间上和地球极其接近，但实际上并不是地球。
那为什么人类共同体没有发现这个地方，这个有趣的文明呢？即使自灭的话，也不可能一点痕迹都没有啊。除非……
但是物理法则没有变化，可观测宇宙的同一性也没有变化。除非在人类共同体的未探明宇宙区域，存在着一个和地球附近数百亿光年空间一模一样的镜象宇宙。
那自己究竟是在哪里呢？又该往哪里去呢？这些问题出现在脑中。
人类已经是先驱了，作为星空的最早一批来客，他们的发展占尽优势。但是这个时间点，不管这是另一个宇宙还是人类共同体连看都看不见的未观测宇宙，在相同的物理法则支配下，都还没有出现星际文明。先驱者尚未启航，宇宙还是一片空寂。这时去太空仅凭她自己，能做的有限。况且人是社会动物，即使是人类共同体的公民，也有情感需求，假如需要忍受100年以上的孤寂，她也会自杀的。
目前更要紧的是能源问题。她现在身上只有两个小型反物质湮灭反应堆供能，她也制作不出能批量制造反物质的设备。仅凭这两个的话，最多撑个一百多年，前提是别开全额算力生活，否则最多就只有10多年好撑。
公民的躯体资料库虽然大，但是相对于星际文明的知识储备还是相形见绌。连着网的时候每个公民都能调用整个文明的知识，但现在断网了，她能用的只有自己储存的数据。里面恰好没有太多能源方面的技术资料。只能支持到她手搓核聚变反应堆。再往下就得自己推了。
所以，她目前的要务是保障能源供给，长远来看必须把批量制造反物质的技术推出来，为此她需要建设数据库来储存此过程产生的数据，短期来看需要开源，建设核反应堆等质量较低的能源供给点，延长存在时间。
推这种东西需要大量算力，每天可以划出一点时间来全力运行，至于剩下的时间——可以和土著找点乐子。
不推方法的时候，她可以和那些当地人一起生活。需要大量算力的“奢侈”娱乐是不可能的，而社交这种廉价替代品正好可以替上。情感和快乐无论通过何种方式获得，都是真实的。只要不是作弊，正如自然人不能服用麻醉药品，他们也不能绕过保护协议直接让自己获得情感。
考虑完这些之后，她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服饰，以免过于超自然吓到当地人。用天上自己的卫星给自己搭建了一个覆盖星球的局域网，走出这个废弃的工厂，走进城市。
她黑进当地主权的政府系统，为自己造了个假身份，叫林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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